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一阵清风掠过——缅怀康绳法先生
作者:admin    文章来源:     点击数:    更新时间:2017-04-18

 

作者:任学锋


  2018年的春天,学校将迎来40周年华诞。这是我们师院人的期盼,我们师院人的自豪。在这个特别日子来临之际,《乐山师院报》特别推出,"流金岁月"专栏。许多校友、师生员工为我们这个栏目特别撰文,这些文稿字字珠玑、直抒胸臆、情真意切,记录了为师院曾经的付出、讲述了在师院留下的故事、寄托了与师院的那份情感……,在此我们尽力编辑,呈现给读者,以期共同感慨青春的蓬勃与成长、分享事业的奋斗和成功、见证学校的前行和辉煌。流金岁月难以忘怀,灿烂明天更需开拓!———编者按

      只能怨我们师徒情薄。在我率艺术教育老师在藏、彝区深度采风的时候,我最敬重的康绳法老师,我们的“康老”,溘然长逝;只能怪自己人品差,除我爱人告我这一消息外,迄今为止,学校没有一个人向我谈及此事。我不愿意相信这是真的,但经求证,确是事实。
  转瞬之间,康老像一阵清风,从学校上空轻轻掠过。
  今晨,我从梦中惊醒,但梦中场境历历在目。康老还是那身洗得泛白的蓝布衣衫,佝偻着矮胖的身躯,艰难地要爬上他大儿子扶着的自行车后座。我连续扶上他三次,他都说:没有关系,我自己能上,但终没有上去。我告诉他,这么大年纪,应该坐小车,至少也该是摩托车,他说:习惯了,习惯了。
  最后一次见康老,是今年春节前,代表学校到他家慰问。六十多平的小房,十分局促的客厅,挂着洗了的衣服。师娘拨开衣物,热情地将我们让进书房,书房仍然是康老独自占据的最好最大的一间。还是那张完全掉漆的书桌,上面是他还在工整书写着的读书笔记。还是那有些摇晃的竹书架,上面是很多的线装书。我恍惚又看到三十多年前,我们战战兢兢在他面前背诵古代文学精品的场境。2000字内古文,算一个标准篇,我们一学期得背诵十个标准篇,且要在他面前逐一而过。每篇背诵有三处不流畅,则只能下次再来。有的同学晚上十点去他家,想老先生精力不济,冀能蒙混一二,但无一成功。
  询及康老是否有需要学校帮助解决的问题,康老连说没有什么,学校已关照很多。师娘也说,大儿子和大儿媳在农村,六十多岁了,也干不了什么事,就回来照顾父亲。我很惊异,大师哥怎么一直在农村?大师哥刚说以前曾让父亲在学校谋个事,就被康老严厉的眼神打住,支吾说,得做饭了。我更惊异的,是老师的听觉。我们与他说话,得很大声才行。怎么大师哥嚅嚅而言,他如何能知?
  最后一次与康老的深度合作,是2006年,教育部对我校进行本科教学水平评估,我主导《网络风云盛典》文艺晚会,康老是学生评选的“我最喜爱的十大老师”之一。自然,我选择他作为获奖代表发表感言。第一次预演,他讲了七分钟。有同事提醒我,要审他的发言稿,以控制时间,我没有同意。不仅仅因为他是我的老师,而是我希望他所说,就是他最真实的感言。彩排时,他的发言简短了很多,但的确算不上精彩。但正式演出时,他却真正感动了所有的人。
  他说:我不过是一名教了一辈子书,还嫌没有教够的、退休多年的普普通通党员教师,学校关心下一代工作委员会的一员。这些年来,虽说也想为学校的老本行———教师教育做一点力所能及,拾遗补缺的琐事,可是真正做到的还是少之又少,微乎其微。可是,今天学校和同学们却给予了我如此的荣誉,我想,这个荣誉应该属于广大离退休的老教师、老同志。作为退休教师的一员,我谨以离退休教师的名义,向学校和同学们表示衷心的谢意。我个人,则实在是愧不敢当,愧不敢当啊。请允许我用一首七八五十六个字的打油诗略表我的一番心愿:耄耋难忘振铎声,育才可乐寄深情。残年已愧膺荣誉,晚节弥思尽赤诚。为作人梯撑朽骨,不辞枯槁寄余生。此生愿作硁硁石,铺向兴华万里程。但愿这一颗小小的,可是坚硬的石子,铺向那科教兴国、人才强国的万里征途上,以此终身,了却今生未了之情。谢谢大家(这是根据录像资料整理的)。
  第一次见康老,是他给我们讲先秦文学的课堂上。他有些硕大的头颅架在有些佝偻的矮胖身躯上,有些许的不协调。每一堂课的讲解,至少涉及十余篇相关文献的旁征博引,同一内容多种不同的学术见解,就我们当时的知识范围,习惯的学习方式而言,适应的难度极大。所以课后,“康老夫子”就成了他的代号。
  其时,他的头发已然全部花白,且白得通透闪亮,但脸庞却红光满面,真正称得上是鹤发童颜。他讲课总是激情飞扬,声如洪钟又抑扬顿挫,让你不由自主随着他的节奏,他的情感一起博动。一个连堂课下来,如果真正听懂了,真的是有虚脱的感觉。不知不觉之间,“老夫子”成了我一个要好同学的代号。而他,则被我们称之为“康老”。
  我第一次写小论文,就是写给康老。当时,也没有老师要求我们写小论文,只是基于自己的对先秦文学的兴趣,课后看了不少相关的论文,在细研王力先生注释的时候,总感觉一处注释并不到位。于是,在完成康老师布置的作业之后,我专门写了一篇对王力先生注释不同见解的小论文。作业本发回的时候,看到康老用毛笔蘸红墨水的十分工整的小楷批复。可惜几次搬家,我父亲称之为可以终身收藏的老师的批复已不存在。但他批复的内容仍然铭记于心。大意是:能够勇于探索,值得肯定,也应贯彻于求学全过程及所有学科;所论有新意,论证也有一定基础,但尚不能完全支撑论点,并附二十余论著,供我深研;最后表示欢迎我随时和他讨论,并附他住所的详图。
  我是共产党员,是坚定的无神论者。但说实话,每每忆及康老,以及已经过世的、如康老一样的其他老师尹君、刘仕玉等等,我却真的渴望有来世。渴望他们早日回到学校,渴望学校的孩子们,能够成为他们的学生。
  没有任何的仪式,康老就这样静静地走了。听说,我们的一个师姐为祭奠,写了长长的发言稿,却无场合可言。师命难违啊。
  如一缕春风,掠过我们的心头,放眼望,已然莺飞草长。师恩情长,长在心中永存的念想,长在魂在血脉中流淌。
  耄耋难忘振铎声,育才可乐寄深情。
  残年已愧膺荣誉,晚节弥思尽赤诚。
  为作人梯撑朽骨,不辞枯槁寄余生。
  此生愿作硁硁石,铺向兴华万里程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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